分卷阅读8_鬓边有朵栀子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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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8

  

  咫尺。

  常燕西笑道:“我手头的钱皆套在股票里,好容易相中思南路那里一处公馆,租金需得付一押三,二哥好歹借些钱给我救

  急。”

  常燕衡蹙眉:“如今时局不稳,入市颇风险,你趁早脱身为宜,既手头紧,租甚麽公馆,这里不能住麽?”

  “总不能把生意朋友、三天两头往府里带不是?你知道他们玩闹起来那阵仗.....就算老太太不说,也得顾忌着嫂嫂妹妹她

  们。”燕西去挽二哥的胳臂,却被他眼神瞥开,只得缩回手,笑洒洒的神气:“拜托拜托!”

  常燕衡早已看见冯栀,平素总是梳一条大辫子,此时却梳了两条,睡的起毛,松松懈懈搭在起伏的胸前,穿件水红斜襟

  衫,淡青细管裤子,趿着双米黄平底鞋,鞋尖绣着花,手里拎着......他嘴角噙起笑意,原来如此!

  燕西察觉到二哥的心不在焉,抬眼望去,捂起鼻,喛了一声:“一大早就秽气。”

  “秽气甚麽。”常燕衡低斥,与垂颈恭立的冯栀擦身而过,一面训道:“谈生意未必要带进府,公馆也不必租,我没钱

  与你,还有你打理的那几家铺子,趁今得闲,你把帐册拿我书房来。”

  燕西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,再不敢和二哥多待,恐又多生出事,指着先去看老太太迅速溜了。

  冯栀抬起头松口气,前面已没了人影,她才急急往大门里走,耽搁太久,姆妈骂起人来是不给脸的,便抄近路从紫藤花

  架下穿过。

  紫藤花一嘟噜一嘟噜搭垂下来,灿盛极了,远看像腾起烟雾的紫布瀑布。

  她埋头赶路,忽然看见前路站着常燕衡,他竟等在这里,等她做甚麽?!

  冯栀很紧张,心怦怦跳到嗓子眼,环顾四围确实无人,两手扣着马桶拎环放在身前,膝盖一顶一顶的朝前走,距他五六

  步顿住,生疏的叫声二老爷。

  常燕衡背手走近,她急忙道:“马桶刚倒过还没刷,腌臜的很,二老爷还是离远些,勿要污了你的衣袍,一大早就秽

  气。”

  他的话总听不进,燕西一句话她倒耳尖。

  常燕衡已至她身前,取过马桶顿在地上,把她手腕一带,再按住薄薄的肩,冯栀不由后退,直至背脊贴抵花架上。

  他撩开她帘子般的刘海,俯首凑近:“你在我面前又不是没尿过,我还会怕这个!”

  冯栀红着脸瞪他,他凑的太近,近得她只要嚅唇说话,就会沾碰他的嘴,这样便像她主动吻他。

  “你不信?”常燕衡眼里浮起笑意,一只大手摸向她的腿间:“昨晚亲你这里时,你不就尿了,我还喝.....”

  十八岁的冯栀,面皮薄的不行,羞愤的要嗔他,嘴儿一张便落入圈套。

  一股子薄荷的清新味儿,提醒冯栀还没有洗漱,想要躲开已是不及,他湿腻微凉的舌头滚入她的牙间,汲取甜蜜而炽热

  的津唾。

  半晌才退出来,亲她嫣粉浓腮。

  冯栀抓紧他的胳臂,气喘吁吁地:“我没刷牙,也没洗脸。”说实话,恶心他。

  常燕衡面不改色,指腹在她眼角轻点,再给她看:“我知道!”

  冯栀觉得反把自己恶心到了,挣扎着推他胸膛:“被人看见,我就真的死了。”

  常燕衡想说怕甚麽呢,总是有他在,但思忖着又算罢!

  他如她这般年纪时,也未尝会相信谁的真言。

  “合家宴你也来侍奉。”常燕衡替她整理松开的衣襟。

  一根辫子散了,冯栀手指绞着花儿,银牙咬根红头绳,眼睛亮亮地看着他。

  常燕衡微微笑了笑:“我会赏钱的!”

  第拾章隐秘事

  冯栀想说你不妨直接给我好了。

  嚅嚅嘴唇把话压下,因着某种难解的自尊心,可看他真的走远,又渐渐生起后悔。

  合家宴也算是常府大宴,半点马虎不得,杀鸡,宰鹅,摁住活鱼刮鳞,厨房早就忙开来,杂工站在凳上把屋梁挂的两尾

  风鱼取下,窗牖没了遮挡,阳光照进来,啪的一声,管事捻灭灯,省电。

  灶膛里噼噼啪啪响,青红大舌舔着黑黑的锅底,正在炖牛肉,乌浓发亮的卤水咕嘟咕嘟翻滚,香味随着热气袅袅散到房

  外,缠绕五六围簇一起摘菜的阿妈鼻前。

  冯栀也在帮着剥蒜皮。

  薛阿妈正择草头,草头时令紧,主打吃个嫩字,三月还是一把鲜,这四月已半把老了。

  她话里有话:“姑娘家趁青春年少早打算,勿要这山向望那山高,待得过了季,就不是你挑人家,是人家挑你。”

  瞥冯栀垂首不语,她朝李阿妈呶嘴儿:“阿涞见我前面碎发总挡眼睛,特买的玻璃卡,这一卡眼前敞亮。”

  李阿妈笑道:“阿涞孝顺。”旁人也望来,带着羡慕。

  薛阿妈愈发显得神气:“他买的牛乳精,早时我冲一碗,就这命,竟吃不惯,现还有些反胃。”

  一众嗤嗤笑起来,炖牛肉的味道也愈发浓烈,她吸吸鼻子,很内行地挑剔:“又把八角茴香搁多了,掩得没肉气,论谁

  炖一手好牛肉,还得属曹阿姐。”

  没人笑了,沉默稍顷,冯氏期期艾艾问:“曹婶子现在谁的府邸帮佣?总说要去瞧瞧她,记得月梅同阿栀一般岁数.....”

  话气难得带抹羞惭,原相处是极融洽的,却抵不过人走茶凉。

  “当成三只手(小偷)撵出去,传遍了,哪有东家敢请她进门。”薛阿妈道:“还是听阿涞提起,在四马路偶遇着月梅,

  问起近况,才知曹婶子在间烟花馆里,专给客人烧烟。”

  话说的给面子,谁不晓在那种地方就是“卖”了。

  “当初不是桩无头案麽....”李阿妈轻轻说:“谁晓就动了真架势。”其实都心如明镜,主子奶奶窝里斗,斗累了,没定

  论,便找个替罪羊来受。

  “可怜月梅那小囡,卖相不比阿栀差!”

  薛阿妈接着道:“阿涞说,她姆妈应当她男孩养的,戴顶毡帽遮住半脸,和出府时差不多高,好似这几年没长过。”

  “那种折磨人的地方...”李阿妈用袖管抹抹眼睛:“不长才好,晚两年受罪。”

  “阿涞心善,把身上的银钱都掏给她喛......”薛阿妈还待要说,厨头从灶房跑出来,横鼻子瞪眼吼:“甚麽时候了,还在

  这里嘎讪胡!”

  众人起身一哄而散,冯栀正把一瓷缸蒜瓣递给冯氏,就见丫鬟彩娥匆匆过来,朝她抬下巴:“大奶奶那只雪狮子,不晓

  哪里去,你赶紧四处找找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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