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9 章
戚摇光见江清月已然有了醉意，便轻轻将人搂在怀中，想将她带回院中，江清月却忽然想起一事，推开他，往楚国公夫妇那边走去。
“如今瞧着明儿和摇光恩爱，”楚国公欣慰地说，“我也放心了，能对得起小妹的在天之灵了。”
萧夫人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。
楚国公却忽然有些难过：“唉，小妹是我瞧着长大的，那会儿阿爹阿娘都在边关守着，家里也清贫，连个服侍的下人都请不起，我就是从那会儿学会做菜的。小妹懂事，从不嫌我烧得难吃……”
他一个刚毅骁勇的良将，却在此时红了眼眶：“倘或当时，我再拼命些，不叫她进宫去就好……”
江清月本在他们后头跟着，想寻他们说一说萧云佑的婚事，却不意听见了与自己母亲相关的往事。
她垂着眼，站在原地，神情难过，久久未动。
母亲还在时，她曾经也是个万人宠爱的小公主，可是最后家人尊荣体面，都离她而去，甚至在最好的年华丢了性命。
这段时日，她恐惧于那个梦境，疲劳奔波，想要改变结局。可她真的能改变吗？
忽地，身后响起了脚步声。
“公主，”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说，“夜深了，我扶你回去休息，好不好？”
她转过头去，看到是戚摇光。
她点了点头，“嗯”了一声，委屈地道：“我头晕。”
戚摇光微怔，旋即他背对着她蹲下了身，道：“我背你。”
月光如水，倾泻一地。
江清月站在原地，手足无措，却听眼前之人道：“怎么不上来？”
她“嗯”了生，有些羞赧地说：“我……我怕是有些重。”
戚摇光直起身，颇为无奈地看着她，半晌，只是说：“没关系。”
见她仍然迟疑，戚摇光便道：“难道公主想我抱你？”
她结巴了起来：“哦，那、那倒也不必。”
他便转身过去，再一次弯下了身子。他生得高大，江清月费了一点点劲儿，方才爬到他的背上。戚摇光确保她攀好了，便拢住她的膝弯，站起身。
江清月搂住他的脖子，脸贴在他脖颈处，鼻息温热而湿润，她小小声地说：“……戚摇光。”
他背着她，并不觉得沉重，却是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，忽地听她呢喃着喊自己的名字，便怔了怔。
她喊他，先头喊“将军”，后来喊“侯爷”，甚至连他的名字，都鲜少喊。甚至有时候会给他一种错觉，他是不是戚摇光对她来讲并不要紧，只要他是定北侯，能给她她所想要的庇护，那就足矣。
他垂眼，应了一声，问她：“公主不开心么？”
酒劲上涌，江清月难过得厉害，只是说：“我先前做过一个梦，梦里你们都死了，我好怕……”
戚摇光步子微微一顿，想到了那时候第一回见她，她望着自己，神情仓皇，满面担忧。后来她好像也做过噩梦，每每醒来，总是闷闷不乐。
难道她竟是将那梦当真了？还是那梦有什么蹊跷？
戚摇光不擅安慰人，思来想去，只是略显几分生硬地安慰她说：“梦都是反的。”
“可是那个梦很真实，”她有些急了，便抽抽噎噎地哭，声音细细的，像只小猫崽子，“你去边关打仗去了，孙党造反了，我和临儿被人擒获，他们欺辱我，我一头碰死了。好真好真，好痛的……”
戚摇光倏地一惊，他下意识想回头去看江清月的脸，可她如今趴在他身上，他如何费力，也只能看到她一个黑漆漆毛茸茸的脑袋拱在自己脖颈处。
戚摇光虽久处边关，可楚国公向来将他当作继承人培养，时常同他聊起朝中局势。孙党虽然坐大，可孙太后所生的十皇子是个傻子，又加上有朝中老臣拥护，虽则叫人不安，可无人会觉得孙太后会造反。
戚摇光心中古怪之感愈发强烈，正要再问那梦的细节，可还没开口，身上的江清月哭得愈发厉害，他忙先安慰道：“我不会离开你，那梦不会成真。”
她的哭声顿了顿，有些疑惑地说：“可是你不喜欢我呀。万一，你以后遇上了你喜欢的姑娘呢？那你就护着她，不护着我了。”
戚摇光：“……”
若非她此时不清醒，戚摇光倒是很想问问她，“公主难道就没有旁的心仪男子了么？”
他不同她计较，只是好脾气地道：“你是我的妻子，我自然永远守着你，护着你，不叫你被人欺负了去。”
他顿了顿，郑重地道：“不会有旁人。”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脑子里仿佛闪过了一个身影。可他终究是没有再去细想。
江清月懵懵懂懂，没有回应。
等戚摇光回到院落，将她放下来的时候，才发觉她已是睡着了。
他不仅好气又好笑，笑她不存心事，气她方才还可怜巴巴满腔担忧，如今一转头就睡着了。
他正要起身，叫她几个丫鬟们进来给她洗漱，却发觉外头除了几个守夜之人，她平日里常用的丫鬟并没有带出来。
他顿了顿，叫廊下的小丫鬟打了盆热水来，拧了巾子，便亲自给她擦脸。方才她哭了一会儿，如今面上依稀有泪痕，总不能这样睡觉。
可江清月这会儿倒是警觉起来，热巾子一上脸，她就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。
戚摇光难得软了声音：“起来，脱了衣裳，擦个脸再睡。”
江清月歪着头看着他，虽然醉了，倒是还知道他是自己的夫君。她主动把脸凑过去，戚摇光无法，只得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了擦脸。
她生得白皙，又兼醉酒，面颊上便透着红晕，乖乖地任他施为，只有一双晶莹明澈的眼睛瞧着戚摇光，里头满是信赖。
“好了。”戚摇光放开她，将东西放到桌上。
下人们送了醒酒汤过来，他搅了搅，盛了一小勺吹凉，又递到她嘴边。
江清月皱皱鼻子撇开头，显然是不乐意喝。不仅如此，她余光瞥见戚摇光腰间悬着的玉佩，还伸手去拨了拨，像是对那摇摇晃晃的穗子极为感兴趣。
……更像一只猫了。
戚摇光一手端着碗，一手拿着勺子，无可奈何地看着她，声音低了些，“公主。”
江清月皱了皱眉，恶人先告状，“你凶我！”
戚摇光：“……”
古往今来，“你凶我”和“你什么态度”这两大法宝，一贯对直男们适用，便连戚摇光也不例外。
他下意识道：“我没有凶你。”
江清月“切”了一声，好说歹说，叫他灌了两口醒酒汤。
这醒酒汤并不难喝，里头放的是山楂、青梅、雪梨等酸酸甜甜的果子汁，可江清月素爱吃甜，被这一口酸汤灌下去，立刻就皱了眉，要往外吐。
戚摇光忙抬起拿了勺子的那只手，捂住了她的嘴巴。
江清月没能把醒酒汤吐出去，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。戚摇光等了一会儿，确保她咽下去了，方才松开手。
说时迟那时快，江清月眼睛一弯，满是狡黠，戚摇光察觉不对时已是来不及，眼前的她一仰头，便贴上了他的嘴唇。
她嘴唇冰凉柔软，还带着青梅的香气，猝不及防贴上来，轻轻厮磨，碾压吮吸。
戚摇光猛地睁大了眼睛，一动不动，连呼吸都停住了。
江清月见他毫无反应，自以为吓到了他，便愈发变本加厉，咬了戚摇光一口，待他吃痛，便趁虚而入，略显生疏地撬开了他紧闭的嘴唇，让他也尝了尝那难喝的醒酒汤的味道。
唇齿交缠，“啪”得一声，瓷碗自戚摇光手中脱落，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他终于至浑浑噩噩中回神，江清月已然放开了他，身子往一边歪倒，戚摇光眼疾手快托了一把，叫她不至于摔着。
他垂眼一看，她双眼紧闭，面上有些醉后的酡红，神情倒还算安详。
分明是睡着了。
她甚至还在睡梦之中，舔了舔嘴唇，那处有些嫣红得过分，叫她自个儿一舔，便水光淋淋。戚摇光低头望着她，见状，喉头发紧。
他略显狼狈地别开了头，这会儿的脸，倒是比江清月的还红了。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江清月：你不行，还是得我来
戚摇光：……你迟早会后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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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今瞧着明儿和摇光恩爱，”楚国公欣慰地说，“我也放心了，能对得起小妹的在天之灵了。”
萧夫人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。
楚国公却忽然有些难过：“唉，小妹是我瞧着长大的，那会儿阿爹阿娘都在边关守着，家里也清贫，连个服侍的下人都请不起，我就是从那会儿学会做菜的。小妹懂事，从不嫌我烧得难吃……”
他一个刚毅骁勇的良将，却在此时红了眼眶：“倘或当时，我再拼命些，不叫她进宫去就好……”
江清月本在他们后头跟着，想寻他们说一说萧云佑的婚事，却不意听见了与自己母亲相关的往事。
她垂着眼，站在原地，神情难过，久久未动。
母亲还在时，她曾经也是个万人宠爱的小公主，可是最后家人尊荣体面，都离她而去，甚至在最好的年华丢了性命。
这段时日，她恐惧于那个梦境，疲劳奔波，想要改变结局。可她真的能改变吗？
忽地，身后响起了脚步声。
“公主，”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说，“夜深了，我扶你回去休息，好不好？”
她转过头去，看到是戚摇光。
她点了点头，“嗯”了一声，委屈地道：“我头晕。”
戚摇光微怔，旋即他背对着她蹲下了身，道：“我背你。”
月光如水，倾泻一地。
江清月站在原地，手足无措，却听眼前之人道：“怎么不上来？”
她“嗯”了生，有些羞赧地说：“我……我怕是有些重。”
戚摇光直起身，颇为无奈地看着她，半晌，只是说：“没关系。”
见她仍然迟疑，戚摇光便道：“难道公主想我抱你？”
她结巴了起来：“哦，那、那倒也不必。”
他便转身过去，再一次弯下了身子。他生得高大，江清月费了一点点劲儿，方才爬到他的背上。戚摇光确保她攀好了，便拢住她的膝弯，站起身。
江清月搂住他的脖子，脸贴在他脖颈处，鼻息温热而湿润，她小小声地说：“……戚摇光。”
他背着她，并不觉得沉重，却是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，忽地听她呢喃着喊自己的名字，便怔了怔。
她喊他，先头喊“将军”，后来喊“侯爷”，甚至连他的名字，都鲜少喊。甚至有时候会给他一种错觉，他是不是戚摇光对她来讲并不要紧，只要他是定北侯，能给她她所想要的庇护，那就足矣。
他垂眼，应了一声，问她：“公主不开心么？”
酒劲上涌，江清月难过得厉害，只是说：“我先前做过一个梦，梦里你们都死了，我好怕……”
戚摇光步子微微一顿，想到了那时候第一回见她，她望着自己，神情仓皇，满面担忧。后来她好像也做过噩梦，每每醒来，总是闷闷不乐。
难道她竟是将那梦当真了？还是那梦有什么蹊跷？
戚摇光不擅安慰人，思来想去，只是略显几分生硬地安慰她说：“梦都是反的。”
“可是那个梦很真实，”她有些急了，便抽抽噎噎地哭，声音细细的，像只小猫崽子，“你去边关打仗去了，孙党造反了，我和临儿被人擒获，他们欺辱我，我一头碰死了。好真好真，好痛的……”
戚摇光倏地一惊，他下意识想回头去看江清月的脸，可她如今趴在他身上，他如何费力，也只能看到她一个黑漆漆毛茸茸的脑袋拱在自己脖颈处。
戚摇光虽久处边关，可楚国公向来将他当作继承人培养，时常同他聊起朝中局势。孙党虽然坐大，可孙太后所生的十皇子是个傻子，又加上有朝中老臣拥护，虽则叫人不安，可无人会觉得孙太后会造反。
戚摇光心中古怪之感愈发强烈，正要再问那梦的细节，可还没开口，身上的江清月哭得愈发厉害，他忙先安慰道：“我不会离开你，那梦不会成真。”
她的哭声顿了顿，有些疑惑地说：“可是你不喜欢我呀。万一，你以后遇上了你喜欢的姑娘呢？那你就护着她，不护着我了。”
戚摇光：“……”
若非她此时不清醒，戚摇光倒是很想问问她，“公主难道就没有旁的心仪男子了么？”
他不同她计较，只是好脾气地道：“你是我的妻子，我自然永远守着你，护着你，不叫你被人欺负了去。”
他顿了顿，郑重地道：“不会有旁人。”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脑子里仿佛闪过了一个身影。可他终究是没有再去细想。
江清月懵懵懂懂，没有回应。
等戚摇光回到院落，将她放下来的时候，才发觉她已是睡着了。
他不仅好气又好笑，笑她不存心事，气她方才还可怜巴巴满腔担忧，如今一转头就睡着了。
他正要起身，叫她几个丫鬟们进来给她洗漱，却发觉外头除了几个守夜之人，她平日里常用的丫鬟并没有带出来。
他顿了顿，叫廊下的小丫鬟打了盆热水来，拧了巾子，便亲自给她擦脸。方才她哭了一会儿，如今面上依稀有泪痕，总不能这样睡觉。
可江清月这会儿倒是警觉起来，热巾子一上脸，她就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。
戚摇光难得软了声音：“起来，脱了衣裳，擦个脸再睡。”
江清月歪着头看着他，虽然醉了，倒是还知道他是自己的夫君。她主动把脸凑过去，戚摇光无法，只得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了擦脸。
她生得白皙，又兼醉酒，面颊上便透着红晕，乖乖地任他施为，只有一双晶莹明澈的眼睛瞧着戚摇光，里头满是信赖。
“好了。”戚摇光放开她，将东西放到桌上。
下人们送了醒酒汤过来，他搅了搅，盛了一小勺吹凉，又递到她嘴边。
江清月皱皱鼻子撇开头，显然是不乐意喝。不仅如此，她余光瞥见戚摇光腰间悬着的玉佩，还伸手去拨了拨，像是对那摇摇晃晃的穗子极为感兴趣。
……更像一只猫了。
戚摇光一手端着碗，一手拿着勺子，无可奈何地看着她，声音低了些，“公主。”
江清月皱了皱眉，恶人先告状，“你凶我！”
戚摇光：“……”
古往今来，“你凶我”和“你什么态度”这两大法宝，一贯对直男们适用，便连戚摇光也不例外。
他下意识道：“我没有凶你。”
江清月“切”了一声，好说歹说，叫他灌了两口醒酒汤。
这醒酒汤并不难喝，里头放的是山楂、青梅、雪梨等酸酸甜甜的果子汁，可江清月素爱吃甜，被这一口酸汤灌下去，立刻就皱了眉，要往外吐。
戚摇光忙抬起拿了勺子的那只手，捂住了她的嘴巴。
江清月没能把醒酒汤吐出去，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。戚摇光等了一会儿，确保她咽下去了，方才松开手。
说时迟那时快，江清月眼睛一弯，满是狡黠，戚摇光察觉不对时已是来不及，眼前的她一仰头，便贴上了他的嘴唇。
她嘴唇冰凉柔软，还带着青梅的香气，猝不及防贴上来，轻轻厮磨，碾压吮吸。
戚摇光猛地睁大了眼睛，一动不动，连呼吸都停住了。
江清月见他毫无反应，自以为吓到了他，便愈发变本加厉，咬了戚摇光一口，待他吃痛，便趁虚而入，略显生疏地撬开了他紧闭的嘴唇，让他也尝了尝那难喝的醒酒汤的味道。
唇齿交缠，“啪”得一声，瓷碗自戚摇光手中脱落，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他终于至浑浑噩噩中回神，江清月已然放开了他，身子往一边歪倒，戚摇光眼疾手快托了一把，叫她不至于摔着。
他垂眼一看，她双眼紧闭，面上有些醉后的酡红，神情倒还算安详。
分明是睡着了。
她甚至还在睡梦之中，舔了舔嘴唇，那处有些嫣红得过分，叫她自个儿一舔，便水光淋淋。戚摇光低头望着她，见状，喉头发紧。
他略显狼狈地别开了头，这会儿的脸，倒是比江清月的还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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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清月：你不行，还是得我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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