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 阳镇(2)_一路向北再向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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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 阳镇(2)

  和尚,听说凡尘的事情很多,活在里面的人很累,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往里面跳呢,莫不是除了金银和着那高帽子,大拳头可以压死人之外,还有更多吸引的东西,我问问和尚你吧,你在这不知多少年的荒山上,你一天干嘛呢?你遭了哪门子罪,受不了,也跑来这里,倒和我成了一般模样了。我现在倒没有什么新鲜感问你的破烂事,我总归知道了,良善的事情你不做,就等着阎王爷找你来。

  该来的总要来,来着的已经在路上,还有人正在收拾着准备来,来不了的换着法子试着来。你是见佛祖还是找阎王啊,要不你和我明早也下山了吧?

  和尚说,一念成佛,一念成魔,魔和佛,哪家是善,哪家又是恶呢。若不是那苦行的教说人不爱放纵,为了些许执念,却羁荡的愈发不禁,变成了荒诞。这世间,还是那些清净的,和那最初婴儿一样的心,才是最珍贵的。

  但是人啊,还是得做错一些事,之后啊,才找见你的佛,你的心。就像和尚我给这佛祖菩萨上香,给这魑魅魍诵经,我这和尚,还哪里有着消停,这两当之间,是和尚的心结啊。你歇会吧,和尚我来给你讲,你听着吧,也别睡过去,这根蜡还没燃尽,佛祖也还看着,听着呢。

  和尚我是知道你的事情的,也是知道你家祖上的所有的事情的。你知道的,当初在阳镇的对面断崖山有一户显赫的人家,那家的主人听说人是十分的仗义,但是他的一个腿却是瘸的,谁也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,但在他的身后,永远跟着一个长发遮脸的瘦汉,在他的脸上,有着一个明显的刀疤。

  庄里的人只知道他两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,来到断崖山之后,他两个在这里成了家,娶了这里最让人称赞的姑娘当婆娘,当初谁也没有嫌弃这两个年轻人,他们身上的家当,庄里的地主也比不上。他们后来约定生下了娃,男的成兄弟,女的成姐妹,一男一女以后就成亲。果然,或许是佛祖注定了的事情,两个男孩和他们的父辈一模一样。那两个男孩,一个叫慕容长风,一个叫欧阳兰若。取义长风永存,兰梅之交。现在,让我来告诉你,关于你父亲和他父亲的故事吧。

  很久以前,有着一位十分富足的庄主,他大概是做保镖一类的生意,他的手下有一个十分精明能干的帮手,他两经营着庄里的一切,情同手足。一天夜里,另一帮子不知道是哪家的门号来到这里,傍着给了当地当官的些许银两,断了这家生意,这还不算罢休,抢了人家铺店,还要追着不放杀了灭口。你是知道的,世道里面哪一个不为那些个白花花,当当响的东西呢,有了那些个,啥事都能干,颠倒了阴阳,混淆了乾坤,只交那富足哩。一路上,挨了人家一刀子,一棍子,他两个也总算是活了下来,在这中,那家主子的命,是那个手下的管家救的,也是从那个时候起,他两个不再以主仆相称,而是过命交情的兄弟。从藏山里出来,一路奔波,来到了断崖山,才有了你两个,才有了后来的一切。和尚我说的是否相称啊?

  是啊,和尚,你是知道的,当初从小在父辈的教诲下长大,我们就像是当年的他们一样,可是,我不敢现在去想,现在荒了的院落,里面满是罪孽,你可知道。我不敢想到底是谁做错了,让我重新来过吧。

  我实际上在当初我们考试的时候他所连累我的事情,我是没有什么记恨的,就当是老天爷没有让我们当大官的料,实际上很多人是批了两张皮,一面是自己,一面是魔鬼,一定不是佛祖,佛祖也是两张皮。可是后来,不知道是谁变了,我觉得最初的我们一定不会是那个样子的。还记得我说过的吗,出去到塞北的第一天,一盆子凉水把我心中的所有都浇灭了,包括父辈所说的一切。

  那天,我们成为了那一家的打杂的,可是打杂的和打杂的有时候不一样,你知道吗,我两个干的活一样,为啥他就在老板娘跟前活头,有时候他让我帮着他干一些事情,我干坏了,老板娘骂真的和出山的老虎一样,饿了就咬人。有一次他让我去干一些事,结果让人家直接少了钱财,差点就被吵了鱿鱼,他人机灵,会说话,让我在他面前低了一大截子,就这样,他很快就上位了。上了位置的人干起活来就不一样了,你知道吗,和你这烧香的不一样。直到一次,给人家做工,少了料子,顾客上门来追问,老板娘让人家说道很没有面子,粗话骂了这些为她干活的,说是要查到是谁干的,直接踢出去。他接受了这项使命,当然,如果可以的话,二把手的位置在等着他。

  你知道的,那个和我一起干这件事情的人在之后就走了,所以实际上做那件东西的人不是我,可是他说不得以,一定要有个交代,他说委屈我一下,即使我被吵了,还有他的二把手。绝对可以养活我们两个,或许还有剩余的东西,可是你知道的,不是我,为什么就要我承认呢。你知道的后来他果然上报了我的名字,结果很明显,我离开了,在走之前,他把所有的东西给了我,让我留下,可是我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,你是知道的,他的位子好的很。

  我那天饿的发晕,结果就被路旁的一家好心人接济下了,在那个人家干了些伙计,之后我便离开了塞北,一路风霜,回到了那个断崖山,那个开始的地方,你知道我回去发生了什么吗,那是我一生中都无法面对的一段日子,人家追着问,为啥回来了,长风呢,他怎么样了,我能怎样呢,只能让人家在背地里说,后来他寄了一封信给他爹,他爹说他儿子出息了,干了大事,谁知道呢,只有我知道。你知道的,从那个时候开始,一切就再也回不去了。

  佛祖说人要放下,有时候一些孽障把人的眼睛给遮住了,就看不清方向和路途了,实际上,倘若当时是我如他般一样,我是否能够舍弃了红头,跟着过苦逼的日头呢,谁知道呢?可是,终归是他让我成为了现在,我恨他,可是你也知道的,后来我所做的一切却要比这狠上不知多少。是啊,不知是谁开了头,再也回不去………

  阿弥陀佛,善哉善哉,一念成佛,一念成魔,可是倘若当初放下了,何不为是成全了对方呢,罢了,故事还没有讲完,故事可能还在继续呀……..

  丁酉年腊月,正值农历二十三,小年。天色灰蒙蒙一片,看起来又是一年里头下雪的兆头。阳镇下,不起眼却又稍显空旷的村头,场里头被水打过,风吹过,太阳晒过的草络子,错杂的铺陈着,灰黑色的皮底下,藏着的是那金黄色淳朴的颜色,像极了世道上的一些人,不起眼,却又有着鲜为人知的秘密。麻雀还是在老杨树头上呆呆的望着,迷离的眼睛在这寒冷的冬天看起来不想睁开眼睛,失去了生气,却又在苍榫的一声鸣叫中惊恐的躲藏,终究是害怕的躲藏,还是寻找着一刻钟生存的本能,对自身存有的敬仰和热爱。

  世道就是这样,生活在这世间的所有,无论是人间凡人,还是那九万里神明,都只怕脱不了干系。灶王爷吃好喝好说是要上天去,一年里头也是够辛苦的了,大小的工作汇报,只不过是人心中存有的一种敬畏和希冀。敬畏,让所有做过的亏心事在往日中得到过赎,希冀,期盼着多行善事,多结善果。跌跌撞撞,总算熬过了一年,那么来年又是怎样,只是在梦幻中看着现实,不断的在黑夜中向着光亮出发。然而阳镇上,随着鸡鸣的声音,和尚和那个年轻人,在现实和梦幻中终于得到了光亮,或许,相遇就是一种缘分,解开了往昔的结,终了了不曾回忆的梦魇,在诉说中明白和知晓生命中的真正意义。

  和尚,我知道咋两个都是没有睡着的,都是在闭着眼睛回忆着过往,审视着自身。你知道的,自大那次他给家里人写了信说是自己在外面出息了,挣了大钱了,有了权势了,连着那什么道府衙门的大官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,村子里人的脸色都变了。你说,这世道的人到底是怎么了,明明是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,就算是有了,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,硬着头皮拼凑在一起的。和着我父亲结拜的叔叔也是变得有了骨气,让我看见的却是我父亲他两一如既往。可是人心是会变的,我终究无法接受的,一样参加考试,一样去出门打拼,一样出生在同一个村子里,一样他娘的穿着破烂长大,他是对不起我的,他是欠我的,他欠我的我要记着,永远的记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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