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_附体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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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

  ──师姐,但愿你的记忆未被全然抹去,苍天可怜见,教你我有重逢之日!

  将来的结果尚不能知,以目前看,师姐显然未被触动,但我一点的不后悔今日此行此举。

  至少,我确知师姐遭太乙派动了手脚,前事尽忘,而我,已在师姐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,更在信中与她约了一月后相见,想必师姐事后若有触动,届时定会设法赴会。

  不管太乙派将会如何阻扰此事,也无法挡住我寻回师姐的决心!在这一个月中,我定要弄清师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,设法救醒师姐!

  我身坐如钟,面露微笑,头顶却盘旋着寒丝丝的凉气,心中激荡起炽烈战意……

  “大公子,该去换新服了!”

  第六部奇石秘情第五十七章奇石秘图

  书僮贾定跑来催驾,我尚未告辞,厅外却有几人抬轿而至,张幼玉向霍氏辞行:“圣姑甚少出门,还望夫人多加照拂,幼玉有事,先行告辞了。”

  霍氏笑道:“不多留两日吗?”

  显然,双方早已打过招呼,霍氏此际仅为客套。

  “不了,师门法严,误了归期,幼玉可受责不起,”

  张幼玉说着,又转脸向我笑道:“不能喝大公子喜酒,甚憾,幼玉这里先向大公子道声恭喜!”

  这个女子,我窥过她裙底春光,美色醉人,令人实难相忘,但有朝一日,她若成为我营救师姐的障碍,我也一样会毫不留情,对她下手!当下,微微笑道:“小可期盼与仙子再度相会!”

  张幼玉点点头,唇边留着笑意,转身又朝霍氏、师姐微一倾身,行礼致别,方步出厅外,乘轿离府而去。

  我回望了师姐一眼,也跟着书僮贾定出了厅,换上吉服,头戴礼冠,与贾府一众浩浩荡荡骑马朝陆府进发,东府几人也随驾同往。

  将新娘迎归贾府时,府中人声鼎沸,四方来客毕集。鼓笙吹瑟中,吉礼完毕,众宾欢宴,胱筹交错,喧闹腾天,自始至终,没有半点异状发生。

  喜宴过后,宾客渐散,往返送客之余,众人互相照面碰见,看似都舒了一口气。

  毕竟另有内情,不能全当无事。全真道士、雀使门下、东府、陆府各方依旧留下部属于四处值守,贾似道则将余事交由仆从料理,各方首脑悄然齐聚大厅。

  我作为东府少主、贾府大公子,亦暂时抛开新郎身份,入厅议事。

  大厅为适才成礼之所,犹张灯结彩,晴彩辉煌,不过,现下人去空荡,显得格外安静,比之各处宴厅的酒气弥漫,杯盏凌乱,此处还算干净整洁,众人忙乱了一回,至此方喘上一口气。

  “怨憎会不会来了?”

  想必人人心中此际都是这般疑问。

  本来,众人作了最坏打算,有准备怨憎会或易容或胁迫,随宾客混入,在欢宴或吉礼时狞然发难,届时疏散人群、寻觅敌踪、歼灭敌首,各有分派,如今全然落空,虽是无事大吉,松了一口气,却也另有不安。

  “我想,其中缘故,应是怨僧会也不愿累及无辜!”

  吴七郎随接亲人众来到贾府,伴着放心不下这边事态的陆幽盟一道在厅,此时他见众人疑惑,神色黯然道:“家兄入盟怨憎会后我曾见过一回,那时,我责他为何入此邪异门派,他言道:‘何为邪何为正?弃身之人,世问善恶岂能拘我?’语毕,见我不安,他方叹了口气,又道:‘此番一见,或相逢无日,你我各自珍重吧,唉,你们外人又岂知怨憎会的兄弟姐妹,个个是重情重义的热血儿女?怨憎会恩怨果报,历历分明,行事自律,从未伤及与事无涉之人,比之当今许多名门正派恪守更严,论是非,讲正邪,大家可谓各有千秋,谁也指不着谁!’”

  我听了,暗道:“怨僧会怨报‘孽主’满门,岂能说‘从未伤及与事无涉之人’?不过,在他们眼中,‘孽主’满门,皆非‘无涉’罢了,持见不同,评判则异。”

  吴七郎言外之意,怨憎会未必便不会来了,但众人想当然地认为他们会乘乱行事,倒也不见得。

  “如此说来,咱们还是大意不得──”

  贾似道正沉吟道,却被外边走向厅来的一阵急乱的脚步声打断。

  “启禀老爷,属下有事求见!”

  厅外之人不敢擅入,在门外叫道。贾府中,其他下人仆从均自称“奴才”称“属下”的,只有齐管家、龚护院等少数几人,想必是他们其中之一。

  贾似道抬首应道:“进来罢!”

  推门进来的几个仆从,为首的果然是龚护院,他手捧礼匣急走几步,将握在手中的一轴卷帛递给贾似道。

  贾似道一边接过,一边问道:“是何物事?”

  “老爷请展开一看!”

  贾似道狐疑地展开帛轴,龚护院却伸手将卷帛翻过,贾似道唬了一跳,手颤不停:“这……这……在何处发现的?”

  众人齐投注目光看去,只见卷帛背面血淋淋两行大字:

  夺妻恨,杀父仇!

  昔日怨,今时报!

  “嘿,”

  贾似道颓身坐椅,涩声自嘲:“他们人没来,却送来了这个!”

  “这恐怕便是‘示证’了!”

  纪红书道:“这卷帛贾公可认得?”

  贾似道一边摇着头,一边手中翻看,见了帛轴正面,贾似道眼儿大睁,挺身坐直,颤声道:“这……这是……难道是他?”

  数人齐声问道:“却是何人?”

  贾似道却先未答,问龚护院:“这帛画你是哪里寻见的?”

  “属下领着几人整理宾客送来的物仪时,不防这礼匣盒盖未闭,下人不小心失手落地,掉出这卷帛画,属下捡起时发现有异,当即送来!”

  “快去查一查,是何人所送!”

  “老爷请看匣上写有名帖,是城东李家所送!”

  “让人即刻去将李老爷请来一趟!”

  “是,他刚离闲不久,应未走远,属下这就去将他追回!”

  “等等!”

  贾似道沉吟片刻,道:“或许与他无关,你需客客气气将他请驾一行。”

  “属下明白!”

  这时齐管家神色慌急地自厅外走来,贾似道身儿一颤:“怎么,又有事?”

  “不,不是,”

  齐管家举袖抹着胖脸上油油的汗,陪笑道:“属下听说这边有事,故此急忙赶来。”

  贾似道点了点,面色凝重,抬眼见众人正望着他,叹道:“诸位,此事极为蹊跷,我绝没想到,仇家竟是……”

  说着,摇了摇头,又叹了口气,方道:“竟是家母后嫁给的张石匠!”

  “哦?”

  富春子道:“他与你有何深仇?”

  “按说也没有多大仇怨,”

  贾似道皱眉道:“只不过……似道家业微成时,孝思难禁,让人暗暗将家母接回了临安。”

  “夺人之妻,说的便是这个吗?”

  东府中除了我与吴七郎,此刻只有京东人语在厅,他点头颔首道:“嗯,说起来的确有些理亏,但你接母来共富贵、享清福,也算出于孝母,不能说全然无因,按说,若仅如此,也不至于仇不共戴天呀!”

  孝母?我暗下喷笑,满厅中除了贾似道自己,恐怕只有我知道贾似道是如何个“孝”母之法。

  “似道为免张石匠纠缠不清,”

  贾似道面色略有些不自在,道:“曾派人逼催石匠举家迁移,迁回原籍,不得上本府骚扰。”

  “还有呢?”

  雀使门下身边最为好奇的乌鸦硬是随众入厅,众人却于情面,也不便说他,他这时看上去倒有些幸灾乐祸,道:“还有吗,只干了这点坏事,算不得什么呀!”

  纪红书一边忍笑喝斥,一边也似不信,道:“贾公最好不要隐瞒,若弄清此事来龙去脉,果无深仇大恨,或可行‘骂辩’一策呢!”

  贾似道微愠不语,半晌方道:“唉,似道彼时,也是年轻气盛,故有此失德之举,我与他本无深仇,算起来还略有情分,怎会对他有其他恶行?”

  京东人语道:“然则,那‘杀父仇’又作何解?”

  贾似道摇头道:“这个委实不知,我也在疑惑,张石匠彼时年届五十,其父早已谢世,何来什么‘杀父仇……”

  “那么……”

  富春子脸上沉思,道:“你确定手中那物是石匠之物?”

  “这却错不了!”

  贾似道低头细瞧帛画,道:“张石匠不知从何方得了一块稀罕玉石,石上雕有亭台楼阁,园林田陌,衣冠往来,人物俱美,以玉石之微,景中有景,石上繁丽之貌却历历能辨。尤为难得的是,这方寸之地还被其中遗世桃源所凭倚的玉石底座占去了三成有余。玉石底部呈椭圆,上部之景望去顿失所托,仿佛是建于空中的飘渺楼阁,似有云气飘来,饶有仙意,可谓构想玄奇,举世罕见……”

  说着,抖动手上帛画,续道:“石匠之子宁儿,彼时年纪与我相若,对玉石雕琢极为沉迷,曾临摹玉石之景,欲加以仿刻。这帛画正是有回我去他家中时,其子张宁正在临摹的,画中其中一幅图景的亭匾小字,还是他请我摹写的,我又怎会错认?”

  此言一出,我变得格外灵敏的知觉立时感应到有几人气息异常、心跳加速,我默察一瞬,方游目寻去,一个是陆幽盟,一个是齐管家,这两人倒也难怪,因我估摸,贾似道方才提及的玉石大约便是渡劫石了!但是另外一人呢,我怎地未寻见,似乎离陆幽盟极近,身子被陆幽盟挡住,然而陆幽盐身后除了被挂灯映出的一道长条影子,并无他人呀,莫非我的老丈人陆某,还能有两个心腔一起作跳不成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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