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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61章

  周青松过往八年的生涯里面,从来没想过有一天,自己会被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妹妹给威胁了。

  而且——

  对方捏着白嫩嫩的拳头要揍他的样子,好可爱啊。

  周青松板着一张小古板脸,面上看不出什么,但是内心却在尖叫,绵绵妹妹怎么这么可爱?!

  绵绵眼见着周青松一直不回答,顿时着急了,“说啊你,再不说,我拳头就要打你了!”

  “我要打你了,我打人很疼的。”

  她要在妈妈知道之前,搞定周青松,绵绵是个坏小孩,在妈妈面前撒谎了。

  其实,她见到周青松以后,就想到了之前那个梦,并不是没有一点感觉。

  可是,绵绵怕妈妈担心,就好像是上一次,梦里那个坏人要抢她的时候,她告诉了妈妈。

  那一晚上妈妈都没睡觉,而且还在一个人流泪。

  那一次让绵绵记忆太深刻了,以至于绵绵现在不太敢在妈妈面前,提起这些事了。

  就像是周青松一样,她要自己解决啊。

  绵绵是个大小孩儿了,不能让妈妈在担心了。

  看到绵绵这般威胁自己的样子,周青松小正太的脸上,带着几分不自然,“我答应你。”

  “周青松不会欺负沈绵绵,更不会和林兰兰一起合伙欺负沈绵绵。”

  听到这话,绵绵如释重负地笑了,她伸手,把小拇指递给他。

  周青松不明所以。

  绵绵疑惑地看着他,“拉钩上吊,一百年不许变,这个你也不会吗?”

  这个周青松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啊。

  周青松,“我会。”

  立马转变了语气,把小拇指递过去,绵绵用小拇指牵着他的手,唱道,“拉钩上吊,一百年不许变,谁变谁是小狗狗。”

  唱完了,还不忘给周青松用大拇指盖个章。

  “好了,以后你敢变了,那你就是小狗!”

  语气凶巴巴的,连带着白嫩嫩的小脸,都跟着威胁似的往下撇,露出了一排白色的糯米牙,看起来别提多可爱了。

  周青松看呆了,半晌才说,“不变,我肯定不变。”

  有了这话,绵绵这才放心了去,直接转身回家了,那背影竟然没有一丝留恋。

  周青松,“?”

  这就没有了吗?

  周青松端着碗,失落地回家了。赵春兰正在厨房做饭,听到动静,回头问了一句,“大乐,给你美云姨姨端去了吗?”

  周青松把装着饼的碗,递给了赵春兰。

  “给了,美云姨姨给我装了两个饼子,让我端回来。”

  这——

  赵春兰忙着炒白菜,闻言回头看了一眼,一下子就看到了,那两面摊到金黄的白菜鸡蛋肉丝饼了。

  “乖乖,这用了多少油??”

  老远看着就反光。

  这周青松哪里知道?

  他回味了下,之前吃的饼子,忍不住朝着赵春兰说道,“妈妈,我可以先吃一半吗?”

 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,自家这个小古板儿子,要求先吃东西的。

  赵春兰愣了下,和烧火的赵玉兰对视了一眼。

  真是奇怪了。

  自家这个大儿子,性子向来沉稳,沉稳到有些木讷的地步,二乐才三岁,就会要吃的了,抢吃的。

  但是大儿子,从来都没有这种事情。

  以至于,冷不丁的听到大儿子要求的时候,赵春兰着实懵了片刻,“成吧,你和二乐两人一人一半。”

  瞧着美云做的这饼子,油水放得多,适合给俩孩子吃了长身体。

  得了这话,周青松嗳了一声,又咬了一口白菜鸡蛋饼,一口下去,嘴里滋滋冒油,还有白菜的清香,和鸡蛋的鲜甜。

  这让周青松忍不住满足地眯着眼睛,端着饼,朝着赵春兰跑去。

  “妈,你咬一口,快咬一口。”

  说实话,赵春兰很少在大儿子身上看到这种,温情或者说是幼稚的时候。

  自家这个儿子,好像从小就是那种古板类型的,没让她操心过太多。

  眼见着儿子这般情真意切,她便咬了一口,只一口,她便哎哟了一声。

  “这也太好吃了吧。”

  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好词,就觉得那一口白菜丝鸡蛋饼,真的是香得她恨不得把舌头咬掉。

  看到她这么一个反应,赵玉兰也来了兴趣,“给我咬一口尝尝。”

  她也咬了一口,这一吃,她满足的眯着眼睛,“姐,你说季营长的爱人厨艺这么好啊,要是她去食堂做饭,那咱们也不至于顿顿饿肚子啊。”

  黄师傅的厨艺,真是一言难尽了。

  他主打一个宗旨,那就是能吃饱饭就行,不能在多了。

  赵春兰听到这,嗤了一声,“你想的美,就季营长把他媳妇当成眼珠子看待的样子,他能让她媳妇去食堂吃这个苦?”

  这赵玉兰就不服气了。

  “那司务长还特意跑一趟,挖人季营长媳妇过来养猪呢。”

  “那能一样啊?”

  “你这个傻妮子,美云来养猪,那是科学养猪,是司务长走了流程审批,花了大价钱把她给邀请来的,往后她养猪养出名堂来了,你知道咱们部队都要做什么吗?”

  赵玉兰到底是个刚十九岁的姑娘,眼界还看不到这么远。

  她便问了,“做什么?”

  “都要感谢她,恨不得把她当成菩萨一样供起来。”

  这——

  “不至于吧?”

  赵玉兰纳闷了。

  “怎么不至于?”

  赵春兰想着自家妹子,将来也要嫁到部队来,便把这些道理掰开揉碎了和她说。

  “咱们部队吃不起肉,没有供给指标,这都两月没见荤腥了,全部队的人都想得很,但是上面要不到肉来,那如果美云过来了,解决了大家吃肉的问题,你说——”

  剩下的话,不用赵春兰说了,赵玉兰就明白了。

  “那美云就是部队所有人的大恩人。”

  民以食为天。

  解决了吃肉问题,那不是恩人,那是什么?

  “对!”

  “看到没,比起去食堂做饭,这养猪不前途光明多了?”

  赵玉兰回味了下那白菜鸡蛋饼的味道,“可是我觉得季营长爱人,做饭更好吃。”

  呜呜呜。

  太香了。

  都咽下去那么久了,嘴巴里面还是回味无穷。

  “就知道吃。”

  “吃什么呀?”

  周参谋长从外面回来,一进屋就觉得屋内暖和,脱掉了身上的外衣,顺手挂在了旁边的衣架子上。

  赵春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。

  周参谋听了,他笑了,“玉兰你这种心思,可别去司务长那说。”

  “要是让司务长知道了,他肯定要和你着急。”

  司务长也知道沈美云厨艺好,他可是在陈家住了几天的,更是尝过沈美云做的菜。

  他难道不想把沈美云,挖到炊事班去,让她去做菜吗?

  这下,部队的战士们都有口福了。

  但是不能,比起做菜这个,显然沈美云会养猪,这个绝活更重要啊。

  听完周参谋解释的这些。

  赵玉兰目瞪口呆,“人家都说,季营长这次亏大了,娶了个带孩子的媳妇,我怎么觉得,是季营长赚大了,我觉得季营长配不上美云嫂子。”

  这是实话。

  美云嫂子也太厉害了吧。

  赵春兰听到自己妹妹,这口无遮拦的话,抬手拍了下她,“这话你趁早别给我出去说,我看人季营长和美云就挺般配的,不存在谁配不上配不上谁。”

  这还差不多。

  正说这话。

  外面传来敲门声。

  赵春兰还以为是美云带着绵绵来了,结果让周青松去开门一看。

  好家伙。

  竟然是林钟国和李秀琴,两口子拉着林兰兰一起,大晚上的来到了周家。

  这就让人纳闷了。

  “怎么了,你们这是?”

  赵春兰提起铲子出来,身上还系着没来得及取掉的围裙。

  李秀琴也没说话,看着赵春兰就是哭,赵春兰这人性子泼辣,向来喜欢有一说一。

  她这般一哭,赵春兰就皱眉,“不是,大晚上的你来我家哭丧啊?”

  这多不吉利啊。

  哪有这样的啊。

  她这人说话向来是个直脾气,不好听,这话说得李秀琴哭声一顿,那眼泪落也不是,不落也不是了。

  旁边的林兰兰叹口气,心说,她这个上辈子的婆婆就是这样,嘴巴毒死了,一句话能把人给噎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

  上辈子,她可是好好领教过的,按照林兰兰的性格,她是不想上周家的门的。

  但是,奈何今天她爸妈非要她来,这不是没办法吗?

  只能她来打头阵了,谁让她和周青松关系好呢。

  林兰兰深吸一口气,朝着赵春兰解释,“春兰阿姨,不是这样的,我妈就是太伤心了。”

  原以为,正常人会问为什么伤心呀?

  但是,赵春兰不按常理出牌,“伤心那就在自己家啊,来别人家伤心,这多晦气。”

  晦气——

  这下好了,轮到林兰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。

  林钟国眼看着这样,带来的妻女,原本是想打感情牌的,结果对方压根不接招。

  还被怼得没话说。

  林钟国心里就一肚子火。

  老周也真是的,当年他要娶赵春兰的时候,他就说了。

  赵春兰这个女人粗鲁得很,而且大字不识一个,不能给他当贤内助。

  看吧,被他说对了,连带着最基本的待客礼仪都不会。

  人说一句话,都给堵成这样了,就这样老周向上爬的时候,对方还怎么给他镇守大后方?

  当然,林钟国的这些不满,他自然不会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的。

  他只是叹口气,一张口就是把这人给揽在了自己身上。

  “春兰妹子,是我家这口子不会来事,让你见笑了。”

  赵春兰,“没事,我早知道李秀琴是这样。”

  林钟国,“……”

  不是这女人还真会蹬鼻子上脸啊,他只是谦虚一下,对方还真当真了。

  林钟国也被气了个好歹出来,深呼吸心说自己来是有正事的。

  他不和赵春兰这个妇道人家说话了,索性转头看向周参谋。

  “老周,我这次来找你,是有事情请你帮忙的,请你务必看在咱们一起长大,认识几十年的份上,帮我这一次。”

  周参谋正要说话,却被赵春兰给打断了,“钟国啊,你有什么事情还是先说了好,你先说了,我们家老周才好答应是不是?”

  见林钟国脸色变了下,赵春兰仿佛跟没看到一样,“我们家老周到底是军人的身份,别你到时候让他去做违法滥纪的事情,他也答应你了怎么办?”

  这——

  赵春兰一下子把林钟国的招数给打乱了,他干笑,“怎么会?我和老周认识多年,我怎么会害他?”

  会不会可没人知道的。

  赵春兰不接这茬,旁边的周参谋说,“钟国这样吧,你把事情说出来,我先看看能不能帮忙,免得我家这口子着急得上火。”

  成吧。

  林钟国眼见着自己的招数,都被赵春兰这个女人给坏了,他探究地看过去,眼见着赵春兰还是一副粗鲁妇人的打扮。

  粗布棉衣,头上带着一块花毛巾,身上系着围裙,怎么看都是一个农村妇人的形象。

  他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,便转头看向周参谋,直接开口了,“老周,你也知道我家的事情,如今一团乱,沈美云带来的孩子,到底是我家秀琴十月怀胎,才呱呱落地生下来的。”

  “那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,当母亲的哪里有不想孩子的?”

  “你看,我这实在是没了办法,只能来找你帮忙了,你是季营长的上级,又和他关系不错,你看能不能帮我说项下,让那孩子和我们家见一面,不说别的,她就是不想认为这个爹,但是起码要认秀琴吧?”

  这话说得卑微又可怜。

  再加上李秀琴在旁边一直哭,哭得怪让人心酸的,“我生的孩子,我连一面都没见上,丧天良地。”

  这话一骂,原本要接茬的周参谋不说话了。

  赵春兰顺势问了过去,“秀琴,你这骂丧天良地是骂谁啊?不过我想来,应该不是骂人家美云吧?人家美云当年十八九岁的一个大姑娘,从雪地里面把你家那没人要的闺女捡回去,一点点拉扯长大。”

  “她这行为,我怎么看也不像是丧天良啊?就算是让人来评理,她这也是大善人的行为。”

  “照这样来看,丧天良地人肯定不是美云了,那就是扔孩子的那个了,也就是——”

  赵春兰把目光放在了林兰兰身上,“也就是林兰兰的亲人了?”

  这怎么战火突然引在自己身上了?

  林兰兰还是懵的,她下意识地就哭了起来,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  她也是受害者,当年也不是她扔的沈绵绵啊。

  她一哭,李秀琴就心疼了,她心说,她骂的那丧天良地就是沈美云。

  霸着她的孩子不还她。

  但是,那好话坏话都被赵春兰给说尽了,她也没法说。

  她只能哭,“我就是哭我自己可怜,自己亲生的孩子,却看不到,不止看不到,我连认都不能认。”

  这一哭,赵春兰就觉得不得劲了。

  她斜眼看着李秀琴,看了片刻后,突然问道,“那我就问你,如果绵绵跟你们回去后,你们会把林兰兰送走吗?”

  听到这话,林兰兰心头一跳,忍不住抬头看向赵春兰。

  这个死老太婆子,两辈子都和她不对付。

  好在李秀琴向来最为看重她的。

  果然,听到赵春兰的问话,李秀琴哭的声音一顿,下意识地问,“为什么要送走?”

  “这都是我的女儿。”

  兰兰是她精心养了五年的女儿,她在她身上投注了无数的心血。

  如果把兰兰送走了,那不就是跟要她命根子一样吗?

  赵春兰,“既然你都不送走林兰兰了,那你凭什么要去把人家沈绵绵要回去?人家沈绵绵在沈美云那,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,而且还独一无二的,回到你那干嘛?看着你每天和林兰兰母女情深吗?”

  这话太过犀利。

  而且一下子剑指问题的核心。

  也让李秀琴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,“不是,我——”

  “我没有这个意思。”

  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

  赵春兰这人犀利起来,李秀琴招架不住,她便哀哀凄凄地哭,“兰兰也是我的命根子,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。”

  “所以,绵绵就是该牺牲的那个?她回去就要看着她的亲生母亲,和那个鸠占鹊巢的鸠的在一起和和睦睦,然后,她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在一旁羡慕?李秀琴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亲生母亲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林兰兰的亲生母亲……”

  这话说得,李秀琴连哭都忘记哭了,“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,春兰你说得好听,如果是你——”

  赵春兰打断了她,“如果是我,我第一件事就是在我亲女儿回来之前,把那个假的送回去,哪里来给我哪里滚,至于当年害了我和我亲女儿分别的人,呵呵,老娘不送她去监狱,算老娘输。”

  骤然听到这个话,李秀琴不可置信地抬头,“春兰,你真狠心。”

  “那个就算是假的,可是对方也是你亲手养大的啊。”

  夏虫不可与冰语。

  赵春兰骂了一句,“傻缺。”

  转头朝着周参谋吼道,“送客,周尧山,但凡是你敢答应姓林的,你就给我滚过去和姓林的过日子,别想在爬上我的炕!”

  这——

  周参谋也没想到,女人之间的战火,竟然蔓延到了他身上了。

  他顿时着急起来,朝着林钟国说道,“钟国,你也看到了,家有母老虎实在是有心无力啊。”

  “这忙我实在是帮不上,你找别人吧。”

  得。

 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,林钟国能怎么说?

  他憋青了一张脸,不止不能埋怨,还要安慰对方,“真是连累你了,不好意思啊,老周。”

  “没事,是我帮不上忙,你不要怪我就行。”

  男人们在这里还要脸,看得赵春兰一阵撇嘴。

  “你在不送走他们,今晚上连你的饭都没有。”

  这下,周参谋比了一个请的动作,林钟国没法子,只能转头就走,还不忘领着妻女离开。

  这真的是满怀信心而来,失望而归。

  不,灰溜溜地离开。

  林兰兰也没想到,她那个未来的婆婆,年轻的时候竟然这么恶毒泼辣啊。

 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!

  她像个小白菜一样,同情地看向周青松,想要和周青松说话,但是奈何周青松那个木头疙瘩。

  竟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  她眼睛都快挤抽了,结果对方看都没看他,神游去了。

  林兰兰气了个半死。

  只能哭哭啼啼随着父母离开了。

  他们一走。

  周参谋一改之前惧内的丧批脸,转头就朝着赵春兰竖起大拇指,“赵春兰同志,还是你厉害。”

  林钟国一直笑话他,怎么看上赵春兰?长得五大三粗的,脾气又臭。

  周参谋心说,他家婆娘聪明啊。

  外貌算个球。

  关键时刻拎得清,这比什么都重要,在看看林钟国那媳妇,倒是长得好看,四十多岁了,瞧着跟三十好几的人一样。

  打扮也漂亮,温温柔柔的,但是光会哭,有什么用?

  脑子拎不清,瞧她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态度就知道了。

  合着,那个丧天良地换了她女儿,她还要感激人家把林兰兰送到她身边了?

  还真让周参谋猜对了。

  那李秀琴还真是这么想的,她觉得当年换了她女儿的人,也不完全是坏人。

  起码成全了她和林兰兰之间的母女缘分。

  要是让外人知道了,当然要呕下去了。

  真是她妈生她的时候,把她扔了,养大了胎盘。

  也不至于这样!?

  外面。

  林家一家三口被赶出来了,李秀琴脸上带着慌张,“钟国,现在我们该怎么办?”

  “我就说赵春兰这女人不行,她太心狠了,她竟然让我把兰兰送回去。”

  这话一说。

  林钟国陷入沉思,他低头看着林兰兰,月色下林兰兰的神色有些看不清楚了。

 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,旋即抱着林钟国的腿哭,“爸爸,我只有你一个爸爸,我不要别的爸爸。”

  “我也只有一个妈妈。”

  她的态度,可以说是和沈绵绵是完全相反的。

  沈绵绵不认他们,但是林兰兰却把他们当做唯一。

  这让林钟国也心软了片刻,顿时把之前的念头给打消了去。

  他思索了下,“我在想下办法吧。”

  李秀琴低低地嗯了一声,她回头望了一眼周家的紧闭的大门,“他们家好狠的心。”

  “钟国,我看老周一点都没把和你几十年的交情放在心上,他就是看着季长峥的未来前途无量,为了巴结对方,这才拒绝咱们的。”

  听到这话,林钟国的脸色一沉,“老周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
  话是这么说的,但是心底已经有了怀疑。

  老周他是看不上自己是个生意人,所以故意去巴结季长峥吗?

  想到这里。

  他就一阵气恼,但凡是沈美云不是嫁给季长峥,他如今想要回来女儿,都不至于这般棘手。

  季家。

  季长峥一口气吃了五六张卷饼,又喝了一碗青菜鸡蛋汤,外加上一口酸辣大白菜。

  满足的他恨不得去揉肚皮,“美云,你这厨艺也太好了。”

  每一次接触下来,他都会有惊喜,自己这哪里是娶了个媳妇啊,他这是娶了个宝贝。

  沈美云咬着饼,轻轻地笑,“吃好了的话,麻烦你去给大哥送一份?”

  食堂的饭菜她都是领教过的,味道是真的不咋的,能填饱肚子已经是不错的了。

  季长峥自然没不答应的,他点点头,跑到厨房去,把沈美云提前留下来的那一份卷饼,连带着铝制饭盒一起打包起来。

  顺带又用搪瓷缸,盛了一缸子的白菜汤。

  这才朝着沈美云叮嘱,“我去去便回。”

  沈美云点了点头。

  趁着季长峥离开的功夫,她便朝着安静喝汤的绵绵问道,“你刚和周青松说了什么呀?”

  “可以告诉妈妈吗?”

  绵绵吸溜了一口菜汤,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,摇摇头。

  沈美云有些意外,不过还是选择尊重了女儿。

  “那看来,绵绵是有自己的小秘密咯。”

  绵绵有些歉意,她抿着唇低声道,“对不起,妈妈,绵绵不是故意要骗你的,但是真的不能说。”

  她如果说的话,妈妈今晚上肯定又睡不着觉,而且还会背着她偷偷地哭。

  沈美云捏了捏她的脸,“不用和妈妈对不起,对于你不想说的秘密,谁都可以不用告诉,就是妈妈也不用。”

  听到这,绵绵如释重负笑了笑,“谢谢妈妈。”

  沈美云摇摇头,看着女儿的面庞,她心想,孩子长大了啊。

  看来以后教育还是要多上点心。

  外面,季长峥一手提着饭盒,一手端着搪瓷缸,溜达到了宿舍楼。

  也就是俗称单身光棍楼。

  他到的时候,宿舍楼正热闹着,每晚上到解散后,到熄灯前,就是这一群光棍们聊天说地的时候。

  眼见着季长峥端着饭盒来了,那往前的战友们便打趣。

  “哟,季营长来了,你这是给谁送饭啊?”

  季长峥笑眯眯的,“反正不是给你们的。”

  那些人起哄,“得了,一看就是给他大舅子送饭来了,这结婚了到底是不一样啊。”

  正胡侃着。

  陈远洗完澡出来,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,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盆。

  “哥!”

  季长峥轰走了那些打趣他的战友们,把饭盒顺带递给他,“美云让我给你送的晚饭。”

  陈远听到这,愣了下,旋即脸上便带着笑容,“我都吃了,下次不用了。”

  季长峥挑眉,“这你和我说没用,要和美云说了才行。”

  “我们家我不当家。”

  陈远听到这,笑了下,心里也跟着温暖起来,“好了给我吧,刚好我也饿了。”

  季长峥点头,递给他后,也没急着离开,而是溜达到了,往前他住的那个宿舍屋子。

  这个点,温指导员这个书呆子还在看书、

  他来了没敲门,而是敲了下窗户。

  温指导员听到动静,寻着声音望了过去,就见到季长峥站在窗户口,冲着他笑。

  温指导员起身去开门,他还诧异了下,“今天不是你洞房花烛夜吗?你怎么来找我了?”

  想到他以前的那个猜测。

  温指导员不由得,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,“季长峥,你该不会是对我爱的深沉吧?连洞房花烛夜都要来找我?”

  这可别啊。

  他对季长峥没兴趣。

  季长峥听到这,被恶心到了,“滚滚滚,你就不能想我点好?”

  “不是就行。”

  谁让季长峥结婚之前,老是拒绝家属院的嫂子们跟他说亲,拒绝的次数多了。

 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偷偷地开始传,说季长峥是个断袖。

  让和他一个屋住着的温指导员小心一些。

  温指导员以前也没当真,这不是季长峥的这些行为,太过让人误会了吗?

  季长峥听完这,冷笑了一声,“我家有香喷喷,软乎乎的媳妇,我不要,我能看上你一个梆硬的臭男人?”

  那可他宁愿一辈子不结婚,打光棍了。

  怪可怕的。

  温指导员嘿嘿笑,“这哪里怪我?还不是怪你之前战绩太斐然。”

  一下子拒绝了那么多女同志,这能怪得谁?

  季长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,他便挑眉,斜眼道,“爸爸就不该担心你,一个人在屋里面吃不上饭。”

  “好好说话,别当我爸爸。”

  季长峥摸了下口袋,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报纸卷饼,“我媳妇做给我的,我从牙缝里面给你省了一个过来,吃吧。”

  “别太感谢爸爸了。”

  温指导员,“……”

  这人真的是,人是个好人,但就是这嘴巴太毒了。

  目送着季长峥离开后,温指导员打开报纸,咬了一口卷饼,虽然是凉了,但是味道却出奇的好。

  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,“季长峥啊季长峥。”

  是个兄弟,但不是爸爸!

  季长峥从宿舍楼离开后,没急着回家,而是特意趁着天黑的时候,跑到了卫生室。

  卫生室这边晚上是有人值班的,而且季长峥来之前还打听清楚了。

  今天是老秦在上班,当然,他是特意选在这种时候来的。

  季长峥到了卫生室后,没急着进去,而是揣着兜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下,发现这会卫生室一个人都没有后。

  这才轻咳了一声,整理了下衣服走了进去。

  进去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门给关上了。

  老秦在整理病历,他还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,在看到是季长峥过来后。

  他有些惊讶,“季营长,你怎么过来了?”

  说起来两人也是过命的交情了。

  之前老秦上战场抢救人的时候,季长峥一枪打死了,要对老秦出手的人。

  后面一来二去,两人熟悉了,关系也算是不错。

  季长峥轻咳一声,“老秦啊,我找你来有点事情的。”

  老秦停下写病历的手,他抬头看向他,“你说。”

  “嗯——这个,就是嘛,是这个……”

  说了半天,季长峥也没能说到正点上,这让老秦极为意外,“不是,季营长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,说话向来是果断的,怎么如今成了小结巴了?”

  季长峥心一横,朝着他伸手,“我来找你关乎着一件大事,就是——”

  又张不开口了。

  “就是,你这里有避孕套没?”

  这话一问,老秦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什么?”

  连带着人都跟着惊的站了起来。

  “季长峥,你要这做什么?”

  季长峥脸上热辣辣的,“你别管我要这做什么?就问你有没有吗?”

  老秦拉开了抽屉,从最下面的地方,拿出了两个纸袋子来,“哝,在这里了,计划生育办之前给我们卫生室发的,不过咱们部队一直没人要,都在这里了。”

  “一袋两只,一共五袋都给你了。”

  季长峥飞速的接了过来,揣到口里面,那动作真是跟做贼一样。

  看得老秦忍不住笑了,“季长峥你行啊,你上战场都不哆嗦的人,怎么接个这个避孕套,还哆嗦起来了?”

  季长峥都把避孕套揣到了兜里面,手心里面还都是汗,“这不是没见过这玩意,有些紧张。”

  老秦笑了,指着他,“你还有紧张的时候,不过。”他好奇了起来,“你和你媳妇新婚,你们避孕做什么?”

  这正是要孩子的好时机。

  季长峥想了下,坦言道,“我家有个小闺女。”

  现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。

  怕绵绵那孩子一时半会接受不了。

  这——

  老秦听了,感叹道,“看来你还真把那孩子放心里了。”

  季长峥笑了笑,“我就这一个闺女,自然了。”

  他看了下时间不早了,便提出告辞,“老秦,这件事你帮我先瞒着点。”

  这要是传出去了,整个部队都知道,他季长峥在新婚夜跑到卫生室来要避孕套了。

  老秦自然没有不答应的。

  家里沈美云给绵绵洗了个澡,给她洗完,绵绵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怕,沈美云陪着她,给她讲了一个睡前小故事。

  不得不说,还是累狠了。

  绵绵很快就睡着了,而且睡的很沉,也是昨夜里在车上没怎么睡觉。

  白天又到了一个新环境,兴奋了一天,这会洗澡的时候,她都困的不行了,能撑到床上,让沈美云哄她,已经是习惯战胜了困意。

  以至于,沈美云只讲了一个故事开头,绵绵便打起来小呼噜了,白嫩嫩的小脸,像是一个小天使一样。

  看到这,沈美云忍不住笑了,亲了亲她的额头,真是爱的不行。

  在看了她片刻后。

  沈美云这才去五斗柜里面,找了一条新毛巾出来,还是她妈给她陪嫁的毛巾。

  双面都印着红双喜。

  她盯着那红双喜的毛巾看了片刻,这才惊觉今天似乎要洞房花烛夜了。

  正当沈美云发呆的时候,外面季长峥回来了。

  一进来,就看到沈美云拿着红双喜的毛巾。

  这——

  季长峥的眉眼深邃了片刻,旋即,若无其事,“要洗澡啊?”

  本来在沈美云看来,洗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,但是被季长峥这么一问,她便觉得哪里怪怪的。

  她点头,“嗯了一声。”

  “你洗吗?”

  季长峥,“洗。”

  “那你先洗?”

  季长峥本来想说,你先洗的,但是话到嘴边,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,“好。”

  沈美云,“?”

  她真的就只是客套了下。

  没想到季长峥还真说,他先洗了。

  沈美云便说,“那你去吧。”

  季长峥沉默了下,他其实不是想说他先洗的,他想说什么来着?

  就是太紧张了,完全脑子和嘴跟不上了。

  他拿着盆子,挂着毛巾进了洗澡间后,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
  “让你蠢!”

  真的是,蠢的要死。

  洗澡间都进来了,能怎么办?只能洗了。

  水声哗啦啦的响,三分钟后。

  季长峥脖子上挂着毛巾出来了,头发还在滴水,一滴水从发丝滴落,顺着凸起的眉骨往下至笔挺的鼻梁,最后消失不见。

  端的是俊美绝伦,意气倜傥。

  沈美云呆了下。

  确定这是去了洗个澡,洗了个脸?她探究了看了过去,只见到才三月份的天气。

  季长峥便赤着上身,贲长结实的臂膀,一览无余,而惹眼的是往下的地方。

  他没怎么用力,只是安静的站着那八块腹肌,便一览无余,甚至在小腹的位置,还有一颗黑色的痣。

  在外面霁月光风的季长峥,竟然也有令人血脉喷张的本钱。

  这让沈美云微微一顿,她觉得脸有些热,“你洗完了?”

  季长峥点了点头,他也有些热,更不敢去看她。

  沈美云胡乱的点了点头,“那我去洗。”

  季长峥想了下,“那我在床/上等你?”

  这话一说,气氛似乎更暧昧了。沈美云脚步一顿,头也不回的进了洗澡间。

  季长峥在外面等着,百无聊赖,明明才三月的天气,他竟然觉得热的浑身发慌。

  尤其是听到卫生间内,传来的哗哗的水流声,他越发觉得血脉奔腾了起来。

  甚至,连坐都坐不住了,只能在屋内不停的走动。

  洗澡间内,沈美云用着盆子里面的水,一点点擦洗,一想到外面等着的人,她的脸也跟着红起来。

  她从未想过,季长峥那一身大衣下面,竟然藏着天生的本钱。

  沈美云深呼吸了一口气,把脑子那些旖旎画面给甩走了,她拿着水瓢便放缓了速度,只是刚一放缓。

  洗澡间上的灯啪的一下子,突然熄灭了,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漆黑。

  沈美云浇水的手一顿,一下子浇在了头上,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叫了出来。

  “怎么了?”

  下一秒,季长峥破门而入。(此刻省略五百字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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