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年纪轻轻,怎么睡得着啊_秦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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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 年纪轻轻,怎么睡得着啊

  第97章年纪轻轻,怎么睡得着啊

  李由终究获得父亲李斯的支持。

  父子俩临别之际,李斯将身边的家臣门客,尽数指派给了儿子,为其保驾护航,他自己则只留一老仆侍奉。

  拳拳爱子之心,却是半点不作假!

  李由纵然少年不知愁,却也不免红了眼眶:“父亲将家臣门客尽数与我,谁来护佑父亲周全?”

  李斯摆手:“为父身在御驾之中,禁军锐士环绕,哪需什么护佑,吾儿大可安心,且自去吧。”

  李由深吸一口气,将眼眶中的泪水强憋回去,揖手一个大拜道:“那由儿便去了,在东海之滨恭候父亲再聚。”

  李斯颔首,挥了挥大袖。

  李由不再废话,转身爬上一匹骏马,率领上百家臣门客,策马扬鞭马蹄隆隆而去。

  李斯目送儿子消失在后衙街外,却是心气为之一松,腰背都似乎岣嵝三分,幽幽叹道:“真长大了啊~!”

  说着,扭头看向身边的老仆道:“这几日,我不处理政务,有舍人来送奏疏,皆拒之。”

  “若陛下垂问宣召,也尽可推托,只说我担心由儿出海,忧思过度病倒了!”

  老仆懵逼,继而愕然道:“陛下垂问宣召,也要推托吗?”

  李斯重重点头,见老仆不懂自己的用意,便左右看了看,确定周围没有旁人后,压低声音附耳道:“只有我如此,才能凸显由儿出海之凶险,将来算功封赏,陛下才会更大方!”

  “纵然由儿将来出海无功而返,陛下也不会怪罪了,甚至还会给些赏赐,聊慰由儿之苦劳!”

  老仆恍然颔首,揖手道:“仆懂了,家主真是为少郎君操碎了心啊。”

  李斯面泛笑意,但旋即便又敛去,做愁眉苦脸状,回到衙署里,一路不停唉声叹气,闻者见者无不投以怜悯目光。

  如今御驾众臣皆知,嬴政选定了他长子李由,去做那出海统领,去行那缥缈无稽的求仙问药之事,说不得便要葬身大海。

  众臣见他这般失魂落魄,难免心生怜悯。

  而这怜悯,很快将会传染给嬴政。

  嗯,李斯这等精湛演技,倒也应了那句俗话,三流戏子演戏,二流戏子从商,一流顶尖的戏子……都当大官呢!

  ……

  ……

  李由率领上百家臣门客,找到赵子虎时,赵子虎也已领着三百余禁卫锐士,与章邯作别了。

  另外,赵子虎还重新去找了嬴政一趟,为李由讨来正式的出海统领任命告书,以及一块千将的将印,正想去寻他呢。

  赵子虎将写在珍贵丝绢上的任命诏书,以及铜制的千将将印,一道交给李由,同时嘱咐道:“这三百锐士,便交予你了。”

  “皆是敦厚纯良之辈,便于管束。”

  “我让章邯给他们准备了三日干粮,路过城镇乡里时,你便可买些菜蔬肉食,与之分食,收拢军心!”

  李由收起告身和将印,揖手道:“公子放心,这些简单处事之道,由还是懂得的。”

  赵子虎颔首,想到他身边,还有李斯指派的上百家臣门客,皆是德才兼备者,便也安心了。

  有他们在,李由便是什么事儿也不管,恐怕也能顺顺利利!

  赵子虎转而看向三百牵马肃立的禁军锐士,指着李由朗声道:“这位少郎君,乃是咱大秦左相李斯之长子,此番我父皇选定他为出海统领。”

  “将来出海归返,但凡有一个功劳,有李相出马,便能为尔等,讨来加倍的封赏,尔等跟他混错不了!”

  讲大道理都是虚的,军功封赏才是硬道理。

  三百锐士也确实吃这一套,立即齐齐向李由揖手一礼,拜的恭恭敬敬:“见过将军~!”

  这可是后半辈子富贵的指望,不恭敬些怎么能行?

  李由被这三百锐士的一声将军,喊得浑身骨头都酥了,挺着胸膛咧开大嘴,揖手朗声道:“诸君有礼~!”

  “咱们以后可就同舟共济啦,当相亲相爱,勿犯军法才好!”

  “唯~!!!”

  三百锐士齐声应了。

  咚咚咚——

  这时,衙署方向突然传来金鼓之声。

  赵子虎挑了挑眉,心知这是御驾大军点卯,然后便要继续起行,离开泰山县城了。

  于是,向仍自兴奋不已的李由道:“由哥儿,你出发吧,咱们东海之滨再见。”

  “唯。”

  李由揖手拜别赵子虎,又向貂蝉胡亥几人揖手道:“趁着年幼好好再玩几年吧,为兄先去建功立业啦。”

  说罢,翻身上了自己的骏马,招呼上百家臣门客和三百锐士,纵马往东城门方向而去。

  赵子虎目送一行人马远去,而后伸了个懒腰,道:“我先回马车里眯会儿,晚上到了御驾宿营之地,咱们再去寻甘罗……”

  ……

  ……

  御驾自泰山县城起行,浩浩荡荡一路向东,至傍晚赶到宿营之地,王离已率领后军,在附近征调的徭役辅助下,将大营扎好。

  御驾入大营,各厮其位,忙而有序,天色彻底黑下来时,大营也安静下来,该休息的休息,该巡逻的巡逻,该处理政务的处理政务,该做学问的……却是不愿做学问。

  赵子虎面对前来授课的韩非,以及儒学师傅,却是找了个正当开溜借口,道:“我要去匠营忙正事,父皇叫我务必上心,事关国朝大政,与闷头做学问比,孰轻孰重?”

  韩非知他爱胡吹大气,些许小事便吹得惊天动地,此时自不肯信他所言,追问道:“是何正事,竟关乎国朝大政?”

  赵子虎嘿然:“师傅莫要多问啦,我只能告诉伱,是辅助老相里巨子,制造一种神物,待到功成那一日,便是师傅你,恐怕也要反过来喊我一声祖师……”

  韩非顿时瞪眼,祭出竹条道:“你说甚?!”

  赵子虎一缩脖子:“比喻,只是比喻,我先去了哈。”

  说着,麻溜骑上自己的赤兔马,领着减员一人的冷血十三鹰,在赵佗等锐士扈从的拥簇下,催马逃之夭夭。

  韩非收起竹条,看向省心的好徒弟张良,问道:“你可知公子有何正事?”

  张良摇头:“徒儿不知……不过,徒儿知公子除了正事之外,还有不正经的事情要办。”

  韩非好奇道:“什么不正经的事情?”

  张良撇嘴解释道:“今日在泰山脚下,公子遇到一群想要投效陛下的东海方士,便强逼彼辈投效在他自己帐下。”

  “而后,又向陛下讨了兵事虎符,如今正在筹备出海寻仙问药之事呢!”

  韩非听的寿眉倒竖,张嘴便想大骂混账怂娃,但话到嘴边,却又突然若有所悟的闭上嘴。

  而与此同时,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儒学博士伏生,却是捋须赞道:“以往只知公子顽劣,却不知竟也有如此孝心,甚善!”

  韩非亦是颔首,道:“此等惹人发笑之事,也就他做出来才合情合理,若是陛下去做,恐惹天下人耻笑,此乃代父受污,可称纯孝矣。”

  张良幽幽道:“其实并非什么代父受污,恰恰相反的是,公子是存着诓骗始皇帝的心思。”

  “公子知道始皇帝痴迷于求仙问药得长生,便说让那些招摇撞骗之辈出海寻仙问药,一切只是为了能更好的说服始皇帝,给他虎符,给他权利。”

  “其实,公子却是打着寻访海外陆地,搜集大秦没有的菜种粮种心思,根本对求仙问药,没有半点兴趣!”

  韩非与伏生恍然,而后齐声道:“这可并非不正经的事情,这是天大的正事……”

  “那些招摇撞骗之辈,却是不可不防,出海之众应选一主事者,压制彼辈……”

  张良嘿然道:“选了,便是整日跟在公子身边厮混的,那位左相李斯之子李由。”

  韩非:“……”

  伏生:“……”

  咸阳城有名的人憎狗嫌之纨绔,也能堪如此大任吗?是不是太儿戏了些?

  ……

  ……

  赵子虎一行人并没有急着赶去匠营,而是半路拐了个弯,先找到了已经睡下的甘罗。

  赵子虎想起前两天半夜里,被他打扰好梦的事儿,果断闯进帐中掀被子。

  甘罗没有梦中拔刀的起床气,却如受惊小受一般双手护胸,满脸懵逼又惊慌道:“公……子虎公子?夜间寻我何事?”

  “反正不是睡你,瞧你这弱受亚子~!”

  赵子虎没好气白他一眼,而后嘿然道:“甘宰相年纪轻轻,怎么睡得着啊,赶紧起来处理政事,争取早日当上宰相!”

  甘罗:“……”

  这怂娃对我当宰相,到底是有多大的执念?

  大半夜跑来掀我被子激励人,我真要谢谢你赢赵列祖列宗啊!

  “甘宰相看看这个,营中匠人能造否?”

  赵子虎从胸甲里摸出六分仪的图样,递给仍旧维持弱受姿势的甘罗道。

  甘罗一手护胸,一手接过图样观看,半晌才道:“应是能造的。”

  赵子虎满意颔首:“那便有劳甘宰相了,这是出海用的导航物件,务必在御驾抵达东海之滨前造出来,务必造精细一些,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。”

  甘罗愣了愣,旋即便是眉头皱起,也不做弱受之状了,起身下了席榻披上衣衫,揖手拜道:“公子请听甘罗一劝,莫要做那寻仙问药的可笑之事,只会徒惹人笑柄而已。”

  在泰山县衙署中,赵子虎蛊惑嬴政,派遣人手出海时,他这位九卿之一的少府令,也是在场的,与李斯等人一道,在下首吃饭品茶听着。

  所以,他知晓出海之事,也很想劝劝赵子虎。

  毕竟,赵子虎虽然顽劣的紧,却唯独对他很另眼相看,整日以甘宰相喊他。

  他虽尴尬,其实心里挺暗爽的,确实也在冥冥中起到了激励作用,让他很想重现先祖荣光。

  有这份香火情在,他真不忍心看着赵子虎,沦为天下人的笑柄!

  “好,那我就不寻仙问药了,我改寻海外的菜种粮种,如此可造福我大秦黎庶。”

  赵子虎笑着将甘罗扶起,满口应承表示听劝。

  甘罗再次为之一愣,赵子虎太过从善如流,反倒让他傻眼了,半晌才反应过来,嗔怪道:“公子莫不是诓骗陛下,打一开始便是想寻海外菜种粮种?”

  赵子虎立即摇头:“没有的事儿,是甘宰相你劝我的,我觉得有道理便听了。”

  “以后若父皇问起,为何没有寻到仙药,却只寻回菜种粮种,我也说是甘宰相你劝的。”

  甘罗:“……”

  赖上我了是吧?

  这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啊!

  我就多余劝你,真的再次谢谢你赢赵列祖列宗!

  “好了,我要去匠营忙正事了,甘宰相你去不去?”

  赵子虎摆摆手,要告辞走人。

  甘罗现在只想睡觉,坚决摇头表示不去。

  不过,他倒是想起一件事,便又叫住赵子虎道:“公子且慢,你要的大戟,打造好了。”

  说着,从帐篷边角拿起一杆用来压地边的丈八大戟,递给赵子虎,戟头正是方天戟的样式,戟身长杆上也漆画着古拙厚重的云纹兽面。

  赵子虎接过方天画戟,一边观赏检查,一边无语道:“这方天戟是什麽时候造好的,甘宰相竟用来压帐篷地边,却又为何不差人给我送去?”

  甘罗幽幽道:“我也是怕公子又说我不务正事,放着军中将士的兵甲不修,却为私人之事忙碌,故而想着拖个几天,也好不落公子口实。”

  赵子虎:“……”

  好吧,这是他自作自受,没得说了!

  “有劳甘宰相了……甘宰相睡吧,我便先告辞了。”

  赵子虎揖手道谢告辞,而后将方天画戟抗在肩上向外走去。

  甘罗看着那高耸的戟头,又看了看自己帐篷出口的高度,顿时大惊呼道:“公子当心挂破我帐……”

  呲啦——

  不等他把话说完,帐篷已经被戟头挂破了。

  赵子虎咧着嘴回头,讪讪道:“惭愧,惭愧。”

  甘罗:“……”

  他敢肯定,这怂娃绝对是故意的使坏。

  九成九是恼他造好了方天画戟,却不给送去,所以生了捉弄他的孬心思。

  甘罗无可奈何的摆摆手,示意赵子虎赶紧滚蛋。

  赵子虎呲牙一乐,哈哈笑着跳上赤兔马,往匠营赶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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