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页_[古风]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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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在赵家很多年,见惯赵家风光正盛,钟鸣鼎食的模样,一夕间人走茶凉竟也有些揪心。

  外人如何他这样大字不识的汉子不懂。

  他只知道赵嫣从未苛待过赵家的下人。

  阿祥跪了下来,赵嫣摇头道,“你家中有妻小,也该多替他们考量。”

  天际的孤雁哀凄的叫声穿云而来。

  赵嫣怔怔瞧着天际翻涌的云海,眼中似有惋惜和悲叹。

  “原来大人在这里。”

  赵嫣回头一看,见一年轻男子身着青衫,靴底尽是春泥,朦胧的雨中透出细长的眉目,立在此地已不知多长时间。

  刘燕卿行至赵嫣身边,替他撑起了伞,他这样的动作显得熟稔,仿佛曾经做过千百次,“我得了消息赶到赵家,下人说大人来了此处。宫里出事了。”

  赵嫣看了眼阿祥,阿祥站了起来,退到了一侧。

  于是荒山旷野中只剩下了这二人。

  一人撑着伞,一人静静伫立,雨湿透了坟冢和青山。

  “何事?”

  “常平死了,被挫骨扬灰。”

  赵嫣眼中似有沉痛,却转瞬即逝,为一片淡漠所覆。

  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他这大总管的位置早晚要给别人腾出来。如今挫骨扬灰,倒省的别人鞭尸。”

  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。

  刘燕卿静静看着赵嫣。

  乌黑的发,雪白的面颊,微微泛白的唇。

  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在日渐枯涸与荒芜,年轻的皮相下似乎住进了暮年的老人。

  赵嫣忽然话锋一转,仿佛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,“内阁走到今天这样四分五裂的地步,有你的功劳。”

  刘燕卿眉毛一扬,颇有些意外,却也没有被拆穿的窘迫,“大人如何知道的?”

  赵嫣道,“你做事还不够小心。只是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你背叛我的理由。”

  刘燕卿唇上便又泛起来慵懒笑意来,“大人,我同样也没有想明白你明知我暗中的手段,却不阻止的缘由。”

  赵嫣定定的瞧着刘燕卿,“你无需明白。”

  刘燕卿撑伞而立,丹凤眼眯了起来,“大人也无需明白。”

  他二人如今分立楚河汉界的两边,却仍像是在曾经的江船上谈天。

  赵嫣不懂刘燕卿。

  刘燕卿也不懂赵嫣。

  赵嫣立在母亲的墓前,墓前的花枝开了。

  花蕊被雨打落在碑前。

  赵夫人生前最喜桃花,赵嫣便在她墓前栽了桃花树。

  桃花树被风声拂过,仿佛能化作曾经那一道婀娜的影子。

  返程的路上,刘家的马车跟在赵家的马车身后。

  中途经过官道,四处皆是市井人声。

  赵家的马车被突然蹿出来举着糖葫芦的孩童惊了马。

  阿祥勒停了马便一跃而下查看那个孩子的伤势。

  那孩童八九岁的模样,似乎将从学堂出来,盯着马车上的赵字仿佛看见了修罗恶煞,手中的糖葫芦散了一地,小脸白津津一片,怯生生的,眼泪不住的流,恐惧的连话都说不出。

  他在害怕,冲撞了赵家的马车会不会被残忍的杀害。

  刘燕卿挑开了马车上的帷布,只看到阿祥见那孩子无事后将人放下来,那孩子便连滚带爬的扑了一身尘土,一瘸一拐不见踪迹。

  周围的百姓俨然对赵家的马车已经避如蛇蝎。

  赵嫣是否知道,宁王的坟前已经有了他长跪不起的雕像。

  刘燕卿没有听到赵家的马车里有分毫的动静。

  安静且沉默,像一具装着尸体的棺木。

  第六十四章

  西北邺城的杀伐还未曾结束。

  天似穹庐,穹庐下有马声嘶鸣。

  边关的将士们吃的是野菜粗粮,穿着因搏杀而陈旧的战袍,被日光曝晒的的皮肤像西北干裂的土地。

  长烟落日,荒草凄凄,黄沙于孤城掩埋累累的白骨。

  人总是要死的。

  为国捐躯好过苟且偷生。

  西北军一路追击突厥的残部已有数日,茫茫征途风餐露宿。

  军旗猎猎,没有人回头,只有嘹亮的号角响彻大漠和草原。

  这一场仗从深冬至来年未有停歇。

  突厥人节节败退,西北军士气正高。

  若不出意外,最晚拖至十月底,必将捣毁突厥人的老窝。

  夕阳西下,楚钦骑着他的战马,眼风遥遥掠过京城的方向,似藏情思。

  风拂过荒山旷野,马蹄踏碎了来时路。

  天际乌云涌动着遮蔽夕阳,要变天了。

  永历三年六月。

  朝廷下了一道诏书,上面罗列了内阁首辅赵嫣的种种罪行。

  纵弟行凶鱼肉百姓,数次欺君罔上,擅吞国库五十万两金,勾结阉宦以权谋私,逼杀良臣,擅伤官家子弟,洋洋洒洒百余条罪行压下来。

  内阁如今已是一盘散沙,常平被除,刘燕卿被策反,便没有什么人能为他再说一句话。

  身着朱红色窄袖的太监尖细的嗓门宣读完圣旨,凉声道,“赵大人,接旨吧。”

  此人名戴高,本是常平手下的人,如今成了宣帝身边的红人,掌管宫中的内务。

  “臣一一谢主隆恩。”

  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。

  而今这位曾经名动京城的首辅大人,终于落到泥土里了。

  他周围不再是妖童媛女和花团锦簇,只有不见天日的低谷。

  赵家这棵参天大树一倒,门客们便去攀附了新的树。

  赵嫣素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,一旦失势,只怕要被撕的粉身碎骨。

 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。

  无论是陆家,或者赵家,亦或将来的荣家,身处在云波诡谲的朝堂之上,一朝荣华傍身,一朝阶下之囚。雷霆雨露俱沾耳。

  赵嫣恭恭敬敬的摘下了官帽,便摘下了禁锢他一生的负累。

  他的眼睛落在官帽上的九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上,明珠的光辉灼伤了眼。

 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张扬肆意的前半生,那时候的赵长宁,可有想过他今后的结局?

  仿佛做了十五年的一场悲凄大梦。

  春风得意的懵懂少年,步步惊心的党争侵伐。

  他一人走在布满荆棘的小径,荣华和屈辱并肩而行。

  后来朱漆剥落,楼台倾塌,荣膺散去,辉煌不再,遂只剩下了屈辱。

  驻足回望,像在浮生镜中看着前世的影子。

  过去的赵长宁眼中有太阳,心中有明月。

  如今终于卸下了重担,却再找不回当初的自己。

  人一生中又能有几个十五年。

  这烈火烹油的十五年可以让一个人名垂青史,也可以让一个人遗臭万年。

  后世史书称之为永历年间第一大案。

  永历三年六月初,宣帝清门户,权倾天下的赵家以摧枯拉朽之势崩塌。

  党羽骤散,或归附皇室,或辞官还乡,或下牢狱,内阁至此名存实亡。

  大楚永历三年,朝廷颁布新法废除内阁制度,相权重归六部,荣家一门久盛不衰。

  “天下人闻之无一不拍手称快哉。”

  这一场魑魅魍魉,云波诡谲的大戏自永历二年宣帝遇刺始,以赵家没落而终。

  第六十五章

  “赵家倒了,那姓赵的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。”

  “可不是,此人恶贯满盈,实在是苍天有眼,让他去地下和宁王赔罪去!”

  “说到底不过是先帝豢养的一个玩物,倒是没什么自知之明。”

  市井中的流言入了剑客的耳中。

  剑客腰间的青玉剑被紧紧握在手中,他向酒楼走去,步履有些慢,但是没有因为流言停下来。

  剑客扔下两个铜板。

  “老板,来两壶酒。”

  这街道不长,剑客拿了酒,便出了酒楼。天色黯下来。

  多年前他走这条街的时候,许多老酒店家还未开张。堂前车马喧哗,堂后嬉笑怒骂,人间的烟火气突如其来的撞进了眼中。

  过去的已经过去,人人翻了新的篇章。

  他这双眼睛看着赵家的高楼塌了,看着赵长宁摔的粉身碎骨,看他为世人唾骂,于是憋闷在胸憶间的一口浊气散了。

  却也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。

  剑客牵着他的马一路向东,去了一座坟墓前,月色亮了起来。

  他手中的酒便洒落在了地上。

  这是宁王的坟墓。

  宁王有贤王的名声,有百姓替他扫墓,墓前摆着新鲜的贡品。

  却没有人知道贤王的名声背后,宁王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,一个被权力蒙住了眼的骗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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